四海鲸骑1(上)_第二十七章 故事-《四海鲸骑三册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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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再之后,听说南洋那个什么骑鲸商团再次出现,又说商团首领是个操鲸高手叫什么铜雀,我就猜必定是他。”

    婆婆说着将小铜雀扔还过去,铜雀赶紧接住了,脸色煞是难看。他隔了半晌才小声问道:“老阿姨此次前来,可是来找我要回宝贝?”

    “我的心几十年前就被你伤透了,谁会来看你这冤家,东西你自家留着吧,我再不想多看上一眼。”被称为老阿姨的婆婆说罢朝七杀一努嘴,“这次七杀小姑娘给我飞鸽传书,说铜雀带了个神奇小子要去佛岛,请我来掌眼,我这次主要是来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,我是何等人,婆婆可看清了?”建文见是七杀请来观察自己,不觉惊异,也顾不得问铜雀和老阿姨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孽缘。

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”老阿姨凑近到建文面前,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端详了片刻,闭目轻轻吟唱许久,才道,“也许可以让你去蓬莱走一遭见个人,他只要愿意,能给你的帮助远比阿夏号来得大。”

    “蓬莱?”建文一头雾水地问。

    七杀也颔首表示附和,看样子她和老阿姨之前就商量过此事。再看一旁的铜雀和门口的小鲛女,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,想来他们都知道老阿姨口中的“某人”是谁。蓬莱又是什么所在,怕是只有建文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“我们之间还有桩小小的生意要结算,了结后自然送他们前去。”七杀诡异地一笑,红艳艳的双唇在暗淡灯光下闪着迷人的光。

    “生意?难道说的是……”建文望向七杀,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。

    灰蒙蒙的大雾笼罩着海面,三艘明军鹰船在阿夏号原先停泊的锚地转圈,带队的千总挥舞令旗下令:“用小炮射击,我船太小,不要直接冲突。”

    得到命令的炮兵点燃信药,信药发出“刺刺”的声音从火门燃烧到内部,炮膛随之发出“嗵嗵”的闷响,圆形炮弹旋转着飞出,穿越海上的浓雾,在大山般的黑色舰影不远处激起几道白色水柱。千总捏住令旗瞪大眼看黑色舰影的反应,对方船大炮重,如果还击的话,这三艘侦察用的鹰船只有被击沉的命运。

    还好,黑色舰影显然不想和他们缠斗,只是对峙。三艘鹰船背后的海雾中突然显现出大量战船,数量多到几乎难以计数,当中一艘宝船上飘扬着驺虞旗,悬挂九盏青色犀角灯。黑色舰影大约是认为没必要啃这块硬骨头,转头开始下沉,巨大的船上建筑很快被海面吞没,只在水面留下许多气泡。

    “万幸!还好主力赶上了。”千总大有捡条命的感觉,随即命令,“立即向帅船靠拢,禀告敌情。”

    宝船上的一切都是巨大的,光一把舵就有中等船只大小,甲板宽阔到可以令骑兵纵马奔驰,船中的会议厅自然旷大异常,全舰队的参将、指挥使、游击都集中到这厅里,依旧还会显得空荡荡的。

    郑提督听了带队侦察的千总叙述,眉头紧锁,面部表情像岩石般僵硬。长桌两边与会的上百名高级军官都知道,提督现在很烦恼,由于这场不知哪儿来的大雾,青龙船再次从指缝里溜走不说,前方又遭遇身份不明的敌人。

    一名负责情报的参将小心翼翼地进言:“提督大人,从我军掌握的情报看来,甲板以上是近似天守阁的巨型建筑,只怕是在泉州惹事的那艘倭船火山丸。”说着他命人将根据泉州海战参与军官描述所作的火山丸绘图挂起来。

    带队侦察的千总连连说:“是是,看着有八九分是它。”

    “倭人来这里做什么?今日刚和我们交过手,这是要和我大明撕破脸不成?”军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,会议厅里充斥着军官们铠甲甲片碰撞的“哗啦”声以及低语声。

    “下次再见到,立即击沉。”郑提督的手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,然后对中军官说,“散会吧。”

    须臾,更衣室,郑提督褪去官服,换了身日常穿的绿色常服,头上只插根白玉龙首簪子,正背着手看墙上挂着的《坤舆万国全图》。这时王参将敲门进来,郑提督摆摆手,示意他无须行礼,王参将便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。

    “本帅要听听你前日海战的详情,给本帅讲讲吧。”郑提督看着《坤舆万国全图》说道。

    王参将赶紧眉飞色舞地讲起前日海战战事,当然这战事并非实情,完全和他之前呈献的捷报一个样,他正说得起劲,只听中军进来回禀:“吴游击到了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吴游击走进来,一撩甲裙单膝跪倒:“末将参见提督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拿下!”郑提督面目平静,操着沙哑的嗓音低声厉喝,两边壁衣冲出四个亲兵,吴游击惊见事变,还想拔剑反抗,四个亲兵四把刀同时砍下来,将他砍翻。亲兵们还怕他不死,又是一顿乱砍,直到吴游击彻底不动才停手。

    王参将吓坏了,赶紧从绣墩上滚落在地,不住告饶。

    “吴游击被收买了,姓胡的让他来监视我的行动,你们在阿夏号袭击青龙船的事他写了密信想要上报,被我截获。”说着,郑提督打开抽屉,将一封皱巴巴的桑纸蜡丸信扔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王参将知道事情败露,哪还敢去看,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。胡大人此次下南洋和郑提督处处别苗头,手段无所不用其极,这次竟然收买了吴游击做内线,王参将虽是郑提督亲信,也不免有失察之罪。

    四个亲兵拉着吴游击的四肢将他的尸体拖出去处理,又有亲兵拿着抹布和水桶进来擦拭地上的血迹,不一会儿清理干净,杀人的事就好似没发生一样。

    即便如此,血腥气还在一个劲儿地往鼻孔里钻,王参将抖似筛糠,不知该如何说话。

    郑提督在太师椅上坐好,命擦地的亲兵退出屋将门带好,这才问王参军:“你见到他了?”

    “正是,小将亲眼得见。”王参将还是趴在地上,头也不敢抬。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郑提督只说了两个字,王参将的心理防线却彻底崩溃了。

    见郑提督洞若观火,王参将也不敢再有隐瞒,将过程原原本本都讲了一遍。

    郑提督听完面沉似水,朝着王参将挥挥手,示意他可以走了。王参将如同得了大赦,赶紧爬起来行礼,失魂落魄地倒退着出去。待出了门他才想转身跑,中军官在后面把他叫住,手里拿着他的蜜蜡手串,他这才发现,平时不离身的手串掉到地上竟然没发现。

    更衣室,郑提督打开抽屉,看到抽屉角落里躺着一个天后宫的平安符,他冷漠地看了眼,从旁边取出火镰、火石将桑皮纸密信点燃。密信在手里烧得只剩个角时,他松开手,纸角继续燃烧着飘落,等落到地上,早变成一坨纸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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