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三十九章 明年还来-《顽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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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像什么蓝布之类,干脆堆一屋放火烧了,就连布面甲都拆了甲片子烧掉,搜到的铜铁之类的器物,也统统找地方倒掉。
能倒河里倒河里,能扔井里扔井里。
结果他跑的比刘承宗都快,大部队还在太子河由南往北运呢,张献忠已经带着精挑细选的财货把浑河浮桥搭好两道了。
他搜掠东京城的收获非常单调,宝石、大个的人参灵芝、砸成金饼银饼的工艺品,装了七十多麻袋。
他手上也有箱子,但箱子里装的是书。
这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。
张献忠寻思运金银有个鸡毛用啊,西边运了那么多箱,大元帅也没夸夸自己。
那玩意随便找个麻袋塞着就得了,好箱子就得把带字的都装上。
大元帅好这个,回去肯定得夸我!
那一夸,咱老张不就入阁了吗?
左良玉那王八蛋别想抢我前头!
而刘承宗从辽阳撤退前,干的最后一件事,是让钱士升给祖大寿写信。
“辽阳,打下来了,钱阁老可让锦州军前来接手防务,城中河中尚有财货粮草铳炮甲仗,即使祖镇不愿接手辽阳,也可差兵丁前来抢运,莫要叫东虏得去。”
钱士升心说,你这话说得挺大气,但其实也没留下啥啊。
在元帅军的整个掠夺行动中,钱士升是一次次被井然有序的掠夺流程而震惊,也被粗暴至极的破坏行径痛心疾首,直到麻木。
有些行为,甚至单纯就是坏。
要说他们时间紧张吧,刘承宗却专门立了个炉子,就用来烧铜器。
很多极高价值的工艺品,鎏金描银镶嵌宝石的好物件,元帅军的运力有限,不愿意带,就把宝石撬下来带走,器物往炉子里一扔,烧成朴实无华的铜块,推进太子河。
而且最后真像高应登建议的那样,大量单眼铳、三眼铳还有涌珠虎蹲之类的小口径火炮,确实不好带。
元帅军是挑挑拣拣,把甲片、箭簇、火器等物分了三等,分批装车,一等二等运走,第三等制作工艺较为粗糙的军器,推进太子河。
那乱七八糟的东西,把护城河都堵了。
因此刘承宗让钱士升写信,钱老爷子也确实不抵触,他没骗人。
河里真有不少好东西。
够武装一个营了。
就连城里的大炮,四门大红夷炮,刘承宗让牛拉走三门。
还有一门是铁铸的工艺不行,沙眼比较大,刘承宗让人扔在城上,一百二十门大将军炮,同样只带走了八十八位。
剩下几十门都推到城墙上,跟那门红夷炮一块,灌火药堵炮口,拉长引线连着打了三次,硬是在城墙上一门门全部给憋炸。
轰轰的炮声闷响和一连串重炮炸膛的声音,钱士升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最后辽阳城墙上,遍地大块火炮残骸里,只剩一门大将军炮孤独摆放。
士兵还要再堵炮口憋它,被刘承宗制止了,说它是命不该绝。
让一队羽林骑上城,把它从城墙上推下去,坠在羊马墙边上,狠狠倒扎进土里。
废墟。
辽东首屈一指的雄城辽阳,钱士升做为见证者,亲眼看着它躲过了努尔哈赤之乱,却没躲过刘承宗之祸,成为一座废墟。
但刘承宗有钱真发。
先是太子河取胜,左光先的游骑营和第一旅炮队排队领赏。
随后等辽阳这单活彻底做完,全军拔营前夕,刘承宗更是带着钱士升,让羽林骑押车,一个营一个营转悠。
除张献忠所领的援兵营与吴思虎的北元营在外,从虎贲、羽林、宗人、到一旅其余诸营,每营以百总大队为单位,牵马排队领赏。
两万多人。
一斤重的银条啊,人手一根,全塞在马臀囊里随身带着。
甚至就连新降的辽阳营,都让孙龙带出城投降的那九十六名军官单独成列,营内其他降军俘虏看着,发了银条。
两万多根银条,两万多斤白银。
刘承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,动动嘴就发出去了。
钱士升就在边上看着,听刘承宗在一边放屁,管这个叫减轻辎重压力。
他现在被刘承宗的大手笔整治得看金子银子都没啥感觉了,就跟看见寻常铁块一样。
真的,钱阁老觉得,这事也就刘承宗敢干,而且也就敢在辽东大战前夕干这事。
一来他的人都骑着马,多带一斤不算事;二来西兵在辽东是人地两生,没有在这边临阵逃跑的想法。
哪怕搁在陕西,要是大战前夕发银子,弄不好都会有人拿了银子脱伍逃跑。
何况,就算士兵人人都怀有感恩之心,也没人像刘承宗这么大方啊,人人有功、人人有赏,一赏就是十六两。
钱士升知道这么干的人,也就正德年间宁夏的安化王朱寘鐇,给全军赏银一两,当场成了老天子,杀巡抚安惟学造反。
而刘承宗则在“为大帅效死”的士卒山呼声中,下令拔营,运着满载的收获归向北方。
归途照旧是边走边破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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